七夕节后的一个晚上,钟阿龙(简称阿龙)接到县委宣传部刘干事的一个电话,说是央视电视台一个《远方的家》栏目组的编辑和摄制人员,要到武陵源宝峰湖去录制桑植白族人打围鼓的情景。刘干事问他,可以带人去表演不?阿龙立马答允道,没问题,我带围鼓队去。
两人说好,阿龙当晚就给几个围鼓队员作了通知。
第二天一早,阿龙、彭达、彭吉、王任、陈林5个围鼓队员,在尖山寨阿龙门前集合,大家各带乐器乘阿龙的车,就往武陵源宝峰湖赶去。
8点刚到,车子就开到了武陵源。阿龙将车停在一家早餐店前,就招呼大家道:“一起吃个早餐吧,时间还早,9点到宝峰湖开拍。”
大家就都下车,在店内围餐桌坐下。阿龙按大家的口味,点了包子、馒头、玉米粥、牛肉面条等食物,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餐时,阿龙又对大家道:“今天是给中央电视台录制节目,也没有报酬,大家不会计较吧!”
彭达道:“给中央台录节目,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还要什么报酬。我们的形象都要播出来,这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机会呀,咱还有什么价钱可讲。”
“就是,就是。我们表演节目,也不是都要收费的。就算做了公益事业吧!”王任道。
“好,大家有这思想就好。”阿龙又交待大家道:“待会儿表演,都要打起精神,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
“那是当然,你放心!”陈林应道。
阿龙也很自信,他想,这支围鼓队几个人是靠得住的。大家都是退休的老干,又是同乡,彼此知根知底。小的时候,大家就是丫丫朋友,一起发蒙读书长大,后来参加工作,到不同单位上班,每年相见时刻也不少。各自成家立业后,也少不了有很多交往。60岁退休之后,大家有各回到了一个寨子里。
三年前,当他征求大家意见,想要成立一个老年围鼓队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围鼓队成立后,这三年来,每逢节假日,或各村寨人户办红白喜事,都少不了要请他们到场作乐。大家到一起敲敲打打,热热闹闹,又开心,又快乐。来请他们打围鼓的主家,还会给一定的报酬。通常是每个人每次200元一天。还管两餐饭。
阿龙自从退休创办成立这围鼓队后,心情也舒畅多了。他在每天必写的日记中,还写了四句开心感悟的诗:“喜逢盛世工作已退位,自强不息加入围鼓队。健身强体自乐又自娱, 青春永葆不老苍松翠。”
阿龙带的这支围鼓队,由于打溜子技艺高超,很快在全县有了名气。县文化部门还将他们表演的围鼓曲调推送成了非遗项目。这次来调其演出录制节目,也是刘干事和阿龙很熟悉。因阿龙退休前在县教育局当过办公室主任,刘干事和他也有过工作上的往来。阿龙退休后,刘干事也知道他牵头成立了围鼓队,所以,这次很快就找到了他来帮忙。
早餐吃毕,阿龙就又开车,把大家送到了宝峰湖山腰。尔后下车,再带着器具爬上宝峰山的湖边。这时,刘干事和中央台的栏目编辑和摄制人员也都来了。大家握手相见,彼此打过招呼,就各做准备,开始摆上器具,就准备表演了。
那宝峰湖的风光十分秀丽,碧水青山,白云蓝天,看上去赏心悦目。两个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对准了穿着镶边白衣白帽的5个围鼓队员。司鼓彭达站在架子鼓前,两手拿着鼓槌,在鼓面上空玄了一圈,接着就快速击鼓。鼓声刚起,打头钹的阿龙,两手握钹一撞,钹声响应,打二钹的彭吉紧接着跟随,打锣的王任、打钩锣的陈林都随鼓点相继击打,一时间,锣鼓喧天,钹声动地。山水间的寂静被这热闹的响声所打破,树林中的鸟儿惊飞起,宝峰湖的鱼儿,在水中听到后,都游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五个围鼓队的老人,击打的手法是那么娴熟,鼓是鼓声,钹是钹声,锣是锣声。每种声音都击打得很干脆又响亮。该轻时很轻,该重时很重,该缓时则缓,该急时则急。正如白居易诗形容的,“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等到留白空隙之时,又似“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围鼓队平常打溜子的曲调也多种多样,什么 “鸡婆唱蛋”、“蛤蟆闹塘”、“画眉扑笼”、“喜鹊噪梅”、“马过溪桥”、“阳雀叫春”、“八哥洗澡”、 “梅鹿含花”、“凤点头”、“龙抬头”、“龙摆尾”、“渡江过河”、“八仙过海”等等。即以表现吉祥喜庆气氛的曲调为最多。而这天他们表演的主要是“河鹰闪翅,穿不着,八哥洗澡,扑灯蛾,倒石花,美丽景,喜鹊闹春”等围鼓调子。阿龙把这调子还编成了一首打油诗,即: “河鹰闪翅穿不着,八哥洗澡扑灯蛾 倒石花开美丽景,喜鹊闹春陶陶乐。”大家很快就记住了,所以,围鼓队的表演,也是一鼓作气就完成了。
整个表演录制了一个多小时。快近中午,大家才收拾了家伙,随后下山,同到宝峰湖一家酒店,去吃景区东道主特意安排的接待午餐。席间,央视台栏目组的王编辑给阿龙和围鼓队员们敬了酒,并对阿龙道:“你们这围鼓队表演得真精彩!领头的围鼓手技术高,你这头钹也带头打得好。我想问一下,阿龙,你的这技术是啥时候学的?”
阿龙道:“我所住的尖山寨子,男女村民都会打几手围鼓。而且,这围鼓技术大都是祖上传的。像我爷爷就是老围鼓师傅,他会打200多种曲调。我父亲是老教师,他也会打围鼓。我小时候,大约十二三岁,就随爷爷学会了打围鼓技术。高中毕业后,我是村里的文艺骨干,每年演出节目,都离不开打围鼓。后来,我当了民办老师,又自学成才,拿到本科文凭,考上正式教师,不久又调到县教育局,工作岗位变换了几处,但我的业余文艺爱好一直没变。退休后,我回到老家,就组织了这几个退休老人,一起创办了这支老年围鼓队。为村民经常表演,也算是一个兴趣爱好吧!”
“不错,你们这个老年围鼓队办得好!技术也特别精湛。”王编辑赞扬道,“这节目搬上银屏,一定很好看。”
刘干事这时也插话道:“那是!这次的围鼓队表演立了大功!央视的几位栏目组编辑来拍摄也辛苦了!”说罢,大家又一道碰杯,彼此进行祝贺。
午餐吃过,围鼓队的成员们准备返回桑植老家。刘干事最后对阿龙道:“这回没有报酬给你们,算是义务做奉献,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阿龙道:“说哪里话,不要客气。能有机会让中央台录制节目,让我们围鼓队有在全国露露脸,那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没有报酬,我们也很乐意呀!你想,我们这些老年人还能干啥?能够老有所依,老有所乐,且不感到孤独寂寞,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而啥叫老有所乐,我看,这样的活动,那就真叫老有所乐哇!”
阿龙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众围鼓队员们都热情鼓掌。王编辑及刘干事起身与阿龙握了握手,大家彼此在门口道别。尔后,阿龙就又驾车,载着众围鼓队员,一起兴高采烈地返回了老家去。(此文与本人公众号大容共享同步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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