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不可少,衣服可穿脱。
古代,一个男子为女人痴情,是要被笑话,甚至被指责的。
可三国时期,就有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爱我所爱,痴心不移。
(夏侯尚)
他就是魏国的征南将军,夏侯尚。
他是夏侯渊的侄子,与魏文帝曹丕从小就十分亲密。此人有勇有谋,是魏国的一员骁勇战将。最大的战功,是谋划并亲自指挥了一场千里奔袭,一举攻占蜀国的上庸城,掠取了周围的七个县。
夏侯与曹家,密不可分。夏侯尚自然是一身荣宠,包括娶了曹操之女。
渗透着政治汁液的婚姻,成长起来的从来不是成功的婚姻。政治赢得了胜利,爱情便饱尝着失败。夫妻从来不是平等的,只是一场互相利用。
妻子会说,你能得到这些荣誉,都是因为我嫁给了你。
夏侯尚会说,你嫁给我,是绑定我给曹家出更大的力。
政治婚姻,有时就是一种无奈。
史书尽管没有记载他们夫妻的感情,但字里行间还能看出妻子的跋扈和嫉妒。
直到49岁,夏侯尚才纳了一房小妾。此女看样出身不贵,无名无姓,我们就且叫它豆娘吧。
陈寿在《三国志》中,极少写男欢女爱,却在此却以数言,记载了夏侯尚与小妾最为刻骨铭心的几个瞬间。
让我们按照史述的脉络,合理弥补那些难以载述的细微。
想必,她非常美丽。女人受宠,始于其表。否则,夏侯尚不会有兴趣。
按照古典审美,她脂凝如雪,面若云霞,气如幽兰,声似银铃,一双明眸如秋水般闪动。
想必,她也十分可人。如果见识浅薄,徒有其表,所得之宠,不会持久。
她能读懂他的心,知他冷热,问他粥温。解他朝事烦恼,暖他家事烦心。
夏侯尚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久已蛰伏的心,突然间绽放了!平淡无奇的生活,陡然间被幸福笼罩!夜行巳久,此刻光芒来临!
走进她的房间,就象一艘远航的船,饱经风雨,一身疲惫,突然驶入了温暖的港湾。
听她的轻言细语,听她倾诉离别后的思念,听她说童年旧事,听她唱起家乡的小调。
他恋她,宠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巳很长时间不去正妻那了。双方少不了又是一番争吵。争吵的结果是更加的冷淡,更加让他回家就到豆娘那里。
只有在豆娘这里,他才有平静、温馨。
但妻子姓曹,皇帝也姓曹。妻子肯定到曹丕那告了状。不然,曹丕怎会知晓?
那天,夏侯尚回到了家,向豆娘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仆人见他就匆匆闪躲,异样的目光让夏侯尚不安。
为何,豆娘不像平时那样带着仆女在门口迎侯?
他加快脚步走进院子。
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他冲进了房间,他的豆娘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当他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勒死、满面恐怖、嘶声喊叫状的豆娘!
她在垂死挣扎时,肯定在绝望地呼喊他的名字!
一声如狼的嚎叫直暴云霄!他抱起豆娘的尸身大恸!
一个昨晚还在身边吹气如兰,如今变成了逐渐冰冷的尸身,他哭泣,涕泪交下,不知所从。
他用手想合上她的双眼,抿住她的嘴,但她的眼闭不上,嘴合不拢,依然惊惧万分!
谁杀了她?谁绞杀了她?!我要杀了他!我要抄他家,灭他门!
夏侯尚睁开血红、几近疯狂的眼睛,对逐渐围拢来的人厉声喝问。
没人回答。
“是陛下下令的。你去杀他吧。”妻子冷冷说道。
夏侯尚怔住了。
妻冷冷一笑。
家丞上来劝慰他,劝他不要再抱着她,好让下人来棺敛。
他不愿意,被家丞强行拉开。
豆娘被埋葬了。夏侯尚却大病一场,人突然“精神恍惚”,疯了。
夏侯尚巳经不认人了,不知吃不知喝,一天到晚就念叨他的小妾。别人喊他他都不知是谁。
京城中传遍了他疯的消息。
一天凌晨,他突然骑上快马,撒缰而去,不知所终。一家上下慌了手脚,四处寻找。
还是妻判断准确。当家仆来到豆娘的墳前,见他疯狂地挖土!
“她说她孤单,想见我。”夏侯尚说着,挖土不停。
没人敢阻挡。此刻,谁挡谁死!
棺盖又被他重新撬开。他跳进棺内,又抱起了豆娘,摸着她的脸,说道:“别怕,我来了,你不会孤单了。”
一家上下,一片混乱,鸡犬不宁。
转眼就是第二年。曹丕不得不出面。
(曹丕)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变成了这个样,让整个京城人笑话。”曹丕愤怒地指责。
“陛下绞死了她,也就杀了臣。”此刻的夏侯尚似乎清醒。
曹丕愤怒的大叫:“住嘴!怪不得杜袭说你这样的人不可深交,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可悲可叹!”
夏侯尚低着头,慢慢答道:“臣是沒魂了,臣恐怕侍奉不了陛下多久了。”
“你你你……!”曹丕用发抖的手,指着夏侯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出门。
夏侯尚的病情加重。
一生唯有此一爱,让他魂牵梦绕。而今一切将终结。
满目金星飞舞,无数碎片旋转。青山在漂移,大地正裂开……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悠远的尽头,有炽亮的光芒。这光芒中似乎闪烁着一个人,那就是她,就是她!
他觉得自己似乎飘然而起,向着隧道的尽头飞去。而那光芒也越加炽烈!
他招了招手,狂呼一声:“豆娘,我来了!”
魏黄初六年,公元225年,夏侯尚死。
同年,魏文帝曹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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