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标题灵感来自于电影《百鸟朝凤》,吴天明拍的是个唢呐的故事,想要讲的,却是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电影。如果没有方先生的惊天一跪,我可能不会去看《百鸟朝凤》。有人说方先生的跪是出于义,也有人觉得方先生是在营销。第四代导演吴天明,在导演方面的成就,似乎远不及他作为西影厂厂长和第五代导演的“伯乐”来的大,但是吴天明的电影,应该载入中国电影史。因为它代表的是曾经有过甚至辉煌过,现在消逝不再的一种真正纯粹的“中国电影”的艺术形式与追求。拍片确实少,而且是放在票价昂贵且仅能容纳二三十人的VIP厅。我看的那场并没有爆满,三三两两的人互相打量,互致情怀的眼神:哥们,你真识货呢…我判断电影的好坏就看有没有情绪,我出了影院是否还在这种情绪中。《百鸟朝凤》就有,直到现在,它在我体内还没走......
唢呐匠的规矩,百鸟朝凤这种活也常见于我家乡的「白事」中,是所有唢呐曲中规格最高的一首。而且,只有在逝者确实德高望重的情况下,唢呐班主才会同意吹,否则给钱也不行。
2010年,我奶奶去世的时候,「唢呐班子」已经不存在了,电子乐与穿着奇怪的乡土艺人与一旁肃穆的灵堂构成最典型的中国农村白事的场景。如电影中的场景,「唢呐匠」即使在农村人眼里也是「下九流」,逢婚丧嫁娶,给钱就「出活」,四台、八台这些套餐,完全看你出多少银子。但这些「下等人」心中却有上等的「坚持」,他们自视「匠人」,自有一道规则,譬如师道尊严,譬如数百年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譬如对「活」(技艺)的敬畏。「百鸟朝凤」就是「唢呐活」中的终极大招,只有「班主」认为亡人具备其内心设定的最高道德标准,才会使这出「大活」。
电影中,某村村长葬礼,村长儿子带着家属跪了满满一院子,想要班主焦三爷给吹首百鸟朝凤。焦三爷只是摇头。跟自己手下说:这个村以前有几个大姓,他当了村长四十年间,几乎只剩下他们姓氏一支独大了,“这就是他的德行”。
村长儿子愤恨地看了看,转头走了没说话。这挺奇怪的,一个人死了,他的是非功过,居然要轮到一个吹唢呐的来评判,来决定是否够格享用“百鸟朝凤”,若是吹唢呐的觉得不行,那给多少钱,也不行,而且你还不能报复,不能给脸色,不能把之前给的钱收回去。
唢呐匠不算士人却有弘毅的品格,百鸟朝凤就是他们的金线,富贵不能淫之。在现代化的农村,当「唢呐班」与「电子乐班」唱对台戏的时候,一边门可罗雀,一边门庭若市,当徒弟放弃演奏时,班主一声怒吼:「凭啥不吹,我们又不是来舔他们的!」随后,一腔老血从唢呐管子里喷薄而出,抵死捍卫匠人的尊严。可是,吹啊吹啊已经吹不来唢呐的骄傲与放纵了,就像汽车从马车身边飞驰而过,唢呐作为一种活计消失已成必然。影片中班主的徒弟们都外出打工了,二代班主娶媳妇成了难事,西安的老城根下唢呐匠前面放着求打赏的杯子,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一钵黄土埋了班主,徒弟在坟前吹起唢呐,影片到此结束。虽没有交待清楚,想来,尽管老班主有个宏愿「黄河边不能没有唢呐」,这也是唢呐最后的绝唱了。即使文化局的官员衔「非遗」之命上门接触,但「魂」没了,徒留架子罢了。这部影片的故事竟验证了它当下的境遇,作为一部文艺片,它与时下的流行文化很远,如同唢呐与电子乐的距离。你不能说是「电子乐」的错,《小时代》的错,只是仅仅不再被大众所需要。可是,正因为有这种「逆时代」的坚持,才让观者有更多商业片无法给予的动容。
这种坚持、这种好、这种匠气,就留给懂的人吧…我在想,自媒体人手中有没有「百鸟朝凤」呢?譬如:这个祖传植入方式啊,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干,因为你坑蒙拐骗,你啊,不干净…罢了……物来则应。永远也追不上时代,所有的明天都会是昨天,平台会灭,工具焕新,万籁俱寂,百鸟朝凤,珍视自己的「活儿」吧,吹唢呐的是匠人,舔的是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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